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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作家相片佳芸 謝

無法成為野獸的我們:活在這個社會,往往都無法隨心所欲


(Resource: https://www.cinemacafe.net/article/img/2018/12/13/59443/409752.html)


劇名乍聽之下挺讓人費解的,如果不是請來國民老婆新垣結衣,大概又有一部好作品要因為劇名被埋沒了。

日劇無法成為野獸的我們,劇中女主角深海晶(新垣結衣飾)在職場中被迫接受不公平的待遇與工作量,被迫接受「能者多勞」的觀念,儘管面對上司與同事無理的要求卻總是選擇忍氣吞聲。


小時候的我們,僅僅只是面對一個小小的不合理性,也許是爸媽多給了弟弟妹妹一塊餅乾,我們就抱怨,也許甚至哭著吵鬧。

我們會說「這不公平。」

這句話從來都沒有被忘記,可是卻從某個時候開始,這四個字卡在喉嚨裡,再也等不到被使用的那一天。



我們都無法成為跟隨本心的野獸, 越是在塵世裡漂浮,越是社會化,學會笑著迎合他人,學會忘記、去壓抑自己真正的情感,卻還是無法讓周遭的人都感到滿意。

究竟人活著,要欺騙自己到什麼程度呢,自己到底是在活誰的人生,又是為了誰而活?

日劇first class裡面,大門大戶出生的設計師川島奈美惠,被惡意調派到客服中心打雜的時候,她說:「我今天發現一種全新的生物,明明沒有犯錯卻要不斷向別人低頭道歉。」

是的,這種全新的生物,就是我們。


那些深海沒有哭出來的場景,卻往往是最令人難過的時候,看著受到委屈卻一聲不吭笑著道歉的深海,有人彷彿也看見自己的未來,有人是曾經,而有人則是現在。


曾經,可以隨心所欲亂哭的那個自己,回想起來竟然也覺得奢侈,哭泣這樣一個人類的本能,原來也可能漸漸失去。

(Resource: 日劇「無法成為野獸的我們」畫面截圖)



當世界不再像糖果一樣繽紛,不再像果汁一樣甜美,我們終於戀上黑咖啡的好,戀上啤酒獨特的雜味與麥香。


酒吧就是劇中苦悶人生沙漠的綠洲,在那裡可以很簡單的做自己就好,因為在一起很快樂,所以在一起喝酒,在一起不需要別的理由,不在一起也是。


也是在那裡,深海遇見了會計師恒星(松田龍平飾)

這部日劇的戀愛線,沒有轟轟烈烈奮不顧身、沒有所有夢幻不合理的成分,只是一種安靜與平淡,不起波瀾,卻像漣漪一樣擴散在觀眾的心裡,一圈一圈向外散發感染。



比「我現在滿喜歡妳的。」來得更有價值的,是「但我現在沒那麼討厭妳了。」


那是某話裡兩人走出酒吧之後,恒星突然回頭對著深海的背影大喊的台詞。


我們也許都曾真心討厭過某個人,討厭是另一種極端情緒,是必須記掛在心裡的,強烈的足以媲美地獄業火,好像他人間蒸發還不夠,他得要付出某一種代價,才足以消除自己心頭之恨。


那麼從討厭過渡到沒那麼討厭,大概跟路西法要從地獄最深處一路爬回伊甸之上的神域差不多難。


可是恒星後來不那麼討厭深海了,我們也可以變得沒那麼討厭一個人。


也許長大之後回顧往事,也許深入瞭解對方之後,發現原來自己不知道從哪一刻開始,也沒有那麼執著於過去討厭的一些人事物了。


人的本心終究不是那麼簡單能夠欺騙的事物,現在喜歡誰、討厭誰、曾經喜歡誰、又沒那麼討厭誰了⋯⋯


儘管我們忘記如何哭泣抱屈,至少喜歡和討厭的心情卻沒有因為長大而丟失過。



「經營一間店久了總是這樣的,有些熟客突然就不來了,然後會有新的熟客。」酒吧的老闆最後如是對深海說。


是的,生命也是如此吧。

人來來去去的,總是有些人突然一聲不吭的,就淡出自己的生命,後來日子過著過著,自己也就忘了原來曾經也這麼好上一段,可人生就貴在,那麼多人來來去去,總是有幾個特別的人,你會希望他一直是他,會希望在餘下的生命裡,能繼續一起走上一段。


這部劇好就好在十分認真的去經營每個角色,每個人的人生還有他們彼此交錯的生命,彷彿沒有一個人是誰的配角,沒有哪個角色是為了襯托誰的故事而被創造的,主宰自己的人生的同時,也都是別人生命裡的一個過客。


我曾經惋惜吳羽與恒星這條斷線的愛情,可是大約恒星早就知道,像吳羽這樣隨心生活不受拘束的人,本來就是不會留在自己生命裡的。


大概也是這樣的個性,讓被社會深深束縛住的恒星感到憧憬與一絲愛戀吧。


吳羽隨心所欲的個性讓所有人都感到暢快,好像那些我們不敢說出來的話,那些我們太過在意其他人而不能採取的行動,都將由她代替自己去發聲一樣。


被束縛的肉身仰望著自由的靈魂,希望它飛向更高的藍天,然後永遠都不要知道,銬上社會的腳鐐有時候是連前行都很困難的。


然而吳羽卻也終於有被迫召開記者會道歉的時候,但人活著,本來就不可能永遠隨心所欲的,反過來說,也不可能永遠都無法隨心所欲。


吳羽最終還是照著自己最想要的模樣活下去了。

(Resource: https://www.cinemacafe.net/article/img/2018/12/13/59443/409752.html)



世上並沒有一種生命是徒勞而白費的,正因為是現在這樣的自己,所以才能夠遇上那些珍貴的人事物。

第一次深海跟恒星要去聽鐘聲的時候,沒有響。


直到最後一話的最後一刻,鐘聲才真正響徹。


並不是生命不給此刻落魄的自己一個寵溺,也並不是因為還必須走上更多的遠路,必需變成更加狼狽不堪的模樣,才能得到幸福的眷顧,世上並沒有一種路叫做繞遠路,也沒有近路可以抄,一切都自有生命的安排吧。


「殷勤昨夜三更雨,又得浮生一日涼。」


曾經每一個當下,我們討厭那些遇見的人事物,討厭今天不順遂偏偏還下雨,後悔曾經付出的情感,後悔那些沒能做到事⋯⋯我們會想著:「如果沒有那樣,就不會這樣。」想著要是生命能夠銷毀重來,可是生命這張履歷,沒有機會讓我們潤飾修改。


那些我們所謂生命的遠路,是要我們能夠學會感激與釋懷,如果生命一路順遂,渴望的一切得來太容易,那麼「珍貴」便也不復存在,如同被愛情深深傷害過的人,在終於遇見對的人的那一刻,生命祝福的鐘聲也會敲響的吧。


儘管一路尋尋覓覓,磕磕碰碰最後卻又繞回了原點,可是一路上經受的苦難,自己也不再是那時候的自己了,能夠看見不一樣的風景,而那個時候聽見的鐘聲,才更顯得有價值與意義吧。

世上一定不會有一種生命是必須重來被銷毀的。



深海最後問恒星說,就算鐘聲沒響,我們還是可以在一起的吧?恒星說不知道,但是,在一起是我們可以自己決定的事吧?


生命也許真的沒有我們想的那麼難,真的很難過的時候還是會過去的。


那些晚上一起喝酒,一起發上司的牢騷,一起吃早餐,跟前男友的前女友一起說前男友壞話,這些微不足道但是卻開心的小事,大概就是生命幸福的本質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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